[松露玫瑰在我家]新年‧一個人的晚餐

女友陪家人去看林書豪了，今天一個人來烤試做的羊排當晚餐。




我很喜歡一個人，一個人的時間越多越好，永遠不嫌太多，一本書一杯茶、或一個人到處走走、生命有許多太美好的片刻，一個人太享受。

尤其是謹小慎微的和女友的家人相處了一周之後，這樣一個人悠閒的時間和空間，是如此珍貴而難得。

在沒有出櫃的伴侶的父母面前，同志表面上神色鎮定，討喜有禮、體貼照顧、綵衣娛親，心裡則是惶惶不安，他們會不會看出端倪？他們會喜歡我嗎？我會不會表現的太親近、還是會不會太有距離感？在他們心中，我是誰呢？是媳婦？是另一個女兒？還是室友呢？

為了女友漸進式出櫃鋪路，我們就像「鳥籠」、「喜宴」那樣，移除了太過惹眼的同志象徵，分離了長日相依相伴的浴巾、牙刷、床頭的個人私物，只留下隱晦但暗示明確的痕跡，比方說浴室洗手台旁，她的髮蠟、伴著我的粉底，不離不棄；還有，總是由我出面回答她的雜物放置之處。我想他們看懂了，但無法接受、不想承認、也說不出口。

關係猶抱琵琶半遮面，自然阻止不了母親以她的喜好、習慣，重新整頓這個在她的認知中，以及法律的現實裡，都屬於她的女兒、她的家庭的房子。於是，我們在二手市場尋尋覓覓的木板凳，平時讓我們兩個坐著，在咖啡桌旁看電視吃飯，現在被拿來墊放母親買來的盆栽；一樓書房一排四個的懸吊式展示櫃，還空著兩個，本來等著未來的回憶慢慢將她們填滿，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成為供奉觀音的神龕，屋裡則瀰漫著24小時播放念佛機聲音、以及時不時讓我噴嚏的香烟；用來放煎鍋的櫥櫃，被拿來放飄洋過海來的白瓷碗盤、煎鍋則和湯鍋則移居到水槽底下；擺放調味料、零食和乾燥食材的櫥櫃也完全重整了一次，這幾天不知道有多少回我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。

女友和我的生活軌跡被乾乾脆脆的抹去，換成這位當家主母的喜好，即便她只在這裡短暫的停留數天。我知道她很快就會離開，我可以再把一切都換回我們喜歡、習慣的樣子，我只是覺得沒意思。一年之後，我們大概又得把房子化妝成她離去前的模樣，這種感覺像灰姑娘，你就算能借到金縷衣撒野，時間到了，你還得在母親西行巡遊的前夕，把一切都還給她，那又何必呢？社會上的歧視和否認只要持續存在，母親心裡的障礙跨不過去，關係得不到承認和接納，女友永遠只是未嫁的女兒離不開娘家、我則永遠只是室友，我們苦心經營的「家」，只是鏡花水月，一戳即破，連想伸手挽救都碰不著。

但即便是這樣被錯置重組的生活和家，我還是只想在這裡安靜喘息，度過安靜的一個人的晚上，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，也沒有別的地方想去，只願意回到這裡。

所以取出去年感恩節獲得女友首肯買下的Wolfgang Puck兩面燒烤盤烤甜椒和羊排，它和女友送給我的Le Creuset和Staub愛心鍋擺在一起，形成一個異國情調濃厚的櫥櫃層，大概因為沒人知道該怎麼對他們，所以沒有搬家遠去，我看著他們，心裡笑了一下，妳給我的愛，雖然待在櫃子裡，但至少他們都團團圓圓，誰也沒有離開誰。

女友回來，我告訴她晚上我自己烤了羊排吃，她嘟囔著說：伊？那我呢？我沒有嗎？

Wolfgang Puck電熱燒烤盤，好用耶！

傻子，一包羊架子切了八份羊排，我吃了一半，其他四隻，當然是住在便當盒裡，留給你了。

食譜來自廚房新手料裡總複習，第20頁

(哼哼，今天一人出去亂晃，好不容易給我找到鴨油了，下星期來做油封鴨！)